感染艾滋29年，魔术师是如何从阴影中走出的？

感染艾滋29年，魔术师是如何从阴影中走出的？

*原文出自2020年8月15日The Athletic

前言：1991年11月7日宣布退役，1992年回归全明星赛，参加巴塞罗那奥运会并夺得金牌，这在当时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所有人都以为他即将离开这个世界，可是他不屈服于命运，不但从艾滋病毒的阴影中解脱，而且一直坚持到现在。那么魔术师约翰逊是如何感染艾滋病毒并从中恢复的？故事分为上下两篇，本文为上篇。

名人之死，有些突然且壮烈，有些则安静又低调。但埃尔文•约翰逊的死将会变成一个公共事件，可怕且冗长，会持续数周甚至数月。人们会为他守夜，为他祈祷，会去医院看望他，但每一个真正见到他的人都不可能会诚实地说出他们所看到的，这位伟大的运动员和成功人士将会因为艾滋病而日渐衰弱，英年早逝。

艾滋病是无情的、残酷的，它会夺走你的生命。在整个80年代，它是一种灾难，成千上万的感染者死于该病，而大多数是通过性交感染，但也不总是如此。

艾滋病杀死了一位名叫瑞恩•怀特的少年感染者,在被诊断出患艾滋病之后，他依然在为印第安纳一所中学的入学资格所努力；它杀死了传奇网球冠军亚瑟•阿什，他和怀特一样，都是因为输血而感染了此病；它也杀死了像洛克•哈德森这样的著名演员和像弗雷迪•墨丘利这样的著名歌手。

在1991年，大多数人都对这种疾病一无所知，把HIV病毒和艾滋病混为一谈。如果一个人HIV检测结果为阳性，大多数人就会错误地认为，他们就是得了艾滋病，那么他们就会死。所以魔术师约翰逊会死，这很可怕。

“你看过电影《费城》吗?”多年后，担任多年湖人队总经理的杰里•韦斯特说。“我看那部电影的时候，感觉就像，‘天哪，这就是他的命运吗?’”

然而仅仅八个月后，约翰逊就站在帕劳市巴达洛纳体育中心的领奖台上，那里曾举办过1992年夏季奥运会男子和女子的篮球比赛，并已经拥有了“梦之队”的公众形象，传奇的美国男篮，横扫世界并夺得了金牌。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梦之队在蒙特卡洛进行的热身赛中，约翰逊似乎仍处于比赛的巅峰状态，并向迈克尔·乔丹发起了著名的挑战，后者被认为是约翰逊人气的继承人。如果查尔斯•巴克利是那两周美国队场上最好的球员，那么魔术师约翰逊仍然是他们的超级巨星。

不过，奥运会只是约翰逊当年在篮球场上的第二大亮相。

1992年2月，就在宣布退役的三个月后，约翰逊跨越了身体和心理上重大的障碍，代表西部在奥兰多参加了1992年的NBA全明星赛。这是对许多艾滋病毒感染者所面临的担忧和偏见的一次重要回应。

魔术师约翰逊，HIV病毒携带者，但仍然在做着他曾经做的事情，就像任何打过比赛的人一样。

这是一条漫长而艰难的道路。

约翰逊的长期经纪人隆•罗森上周说：“在他宣布退役后，有人怀疑他会不会忘记全明星赛，如果他想去参加奥运会，第一，他还能活着吗？第二，他会健康吗？第三，如果他健康的话，其他球队会和他比赛吗？回想一下，在1991年，有些人不想和他呆在同一个房间里，因为对他们来说，那就像是另一种程度上的新冠病毒。”

故事从魔术师约翰逊缺席比赛开始。1991年10月，湖人队在巴黎的麦当劳公开赛上进行了季前赛之旅，之后约翰逊错过了球队在美国的最后两场季前赛。

公开赛是一项精心设计的活动，旨在将一支著名的NBA球队带到欧洲，与欧洲一些顶级球队在锦标赛中比赛，并帮助这项运动在全球范围内得到发展。

6月，湖人队在1991年的NBA总决赛中刚刚输给了迈克尔·乔丹的公牛队，而湖人队也认为这是他们前进道路上的一个障碍。湖人队在80年代总是从失败中强势回归，比如在1984年总决赛输给凯尔特人后，魔术师和湖人队在第二年就报了仇。而在经历了1986年的失利后，洛杉矶在1987年和1988年蝉联冠军。

“我们仍然认为我们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全能球员。”与约翰逊做过很长时间队友和朋友拜伦•斯科特说。

在约翰逊之后，“Showtime”是整个80年代联盟的黄金标准；从1979年他的新秀赛季开始，湖人队在12年的时间里赢得了5次NBA总冠军，并且在此期间还有其他4次进入总决赛。

虽然约翰逊年纪越来越大了，但32岁的他还没有垮掉。湖人队还有詹姆斯•沃西、斯科特和萨姆•帕金斯。迪瓦茨不是1989年赛季后退役的弗拉德·迪瓦克，不是卡里姆•阿卜杜勒•贾巴尔，但他是一个优秀的、正在成长的年轻中锋。沃西在上个赛季膝盖受伤；斯科特肩膀也受伤了，迈克•邓利维正处于他担任教练的第二个赛季，但这是一个经验丰富，善于管理自我的团队。

“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回归，并在公牛队身上取得胜利。”湖人队长期的首席运动教练加里·维蒂说。“我们并没有看到王朝的到来。没有人看到，真的，但我们从来没有停止前进。”

当约翰逊错过这些表演赛时，球队说他得了流感。然后他错过了常规赛的揭幕战和接下来的两场比赛。NBA社区对此感到困惑，这是世界上时间最长的流感了。但这个赛季才刚刚开始一周，不管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他们都觉得魔法师约翰逊很快就会回来的。

接着，就是晴天霹雳。

作为约翰逊与湖人新合同的一部分，在他自愿放弃了100万美元的合同以便湖人能够签下经验丰富的后卫塞代尔•威斯特之后，他需要修改他的旧合同，并且他必须为自己投保。

保险检查的其中一项就是HIV测试，第一次测试结果出来后，队医命令约翰逊从犹他返回洛杉矶，湖人将在10月21日在犹他与爵士进行最后两场表演赛中的一场。10月25日的第二次检测证实，约翰逊是HIV病毒携带者。

不知怎么的，从那天到11月7日之间，秘密得到封锁。连他的队友都不知道，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些：约翰逊、他刚结婚的妻子库奇、罗森、韦斯特、维蒂、团队的医生迈克尔•梅尔曼博士、艾滋病研究的先驱何大一以及老板杰里•巴斯。

从逻辑上讲，何大一认为NBA球员的生活，加上持续的体力需求，加上旅行的压力以及糟糕的睡眠等等，会让艾滋病毒携带者很危险，因此他和梅尔曼都觉得约翰逊应该退役。还有:他的妻子库奇•约翰逊怀孕了，尽管随后的检查确定她没有携带艾滋病毒，因此不会把它传染给这对夫妇的孩子。

湖人原计划是在11月8日举行新闻发布会，但是在11月 7日早上，一家当地电台联系了湖人的公关总监约翰•布莱克，说他们会报道约翰逊因为患有艾滋病而退役。虽然他们只说对了一半，但没关系。消息一出，新闻发布会就提前到7号下午了。那时，NBA总裁大卫•斯特恩已经接到通知，正在飞往伦敦。邓利维最后也被告知，为了让约翰逊能在比赛开始前告诉他的队友们，邓利维不得不命令他们在早上训练时不洗澡就离开，并立即到球场集合。

“我知道这和巴克有关，”斯科特说，在约翰逊的整个职业生涯中，他的队友都用这个绰号称呼他。“他错过了所有的季前赛，当他和我们在一起时,我们会想，‘嘿，伙计，发生了什么?你上场比赛吗？’我们在跟他开玩笑。他说，‘当然了，兄弟。’邓利维对球场上的每个人说，‘别再练罚球了，快到那边去。’我和詹姆斯·沃西站在罚球线上。詹姆斯说，‘兄弟发生什么事了？是巴克吗？他怎么了？’我给他说，‘是的，这肯定和巴克有关，但是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

在新闻发布会前几分钟，约翰逊终于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的队友。

“他微笑着。”斯科特说。“他就是一副 ‘我要打败它’的样子。他说，‘上帝把这个病给了正确的人，我要打败它。’那个时候，我们认为，我们对这种病毒所知甚少，在我看来，这简直就像是被判了死刑。我知道他不会在这里待太久了。我当时想，六个月后，他应该就不会来了。我失去了一个朋友，一个队友，一个我爱的人，而他就站在这里，开玩笑的回应，并且直言不讳。”

约翰逊来到发布会时，脸上还带着微笑。

“因为我感染了艾滋病毒，今天我将不得不从湖人退役。”约翰逊说道。“首先，我只想说明，我没有得艾滋病，因为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想知。，我只是有艾滋病毒，而且我妻子很好，她没有感染，所以和她没关系。我打算继续活下去，活很长一段时间，像往常一样骚扰你们(记者)，所以你们会在附近看到我。我想我现在可以享受生活的另一面了。”他说他将成为“病毒”的代言人，并开始谈论实施安全性行为，虽然他并没有这样做。

约翰逊要求梅尔曼回答所有的医疗问题，梅尔曼和他一起站在讲台上，还有巴斯、韦斯特、斯特恩、阿卜杜尔•贾巴尔、罗森、库奇·约翰逊和其他几个人。当被问及对约翰逊的病情预测时，梅尔曼说，有些人的病情持续了10年甚至更长时间才开始恶化。他说，虽然不可能对约翰逊的病情做出更长远的预测，但梅尔曼表示，约翰逊"现在很健康，我们预计他将保持健康，而且我们预计他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后复出。"

但没有人相信他说的话。

然而，在新闻发布会期间，大多数人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一个记者对梅尔曼喊道：“医生，他能参加奥运会吗?”

“这取决于他。”梅尔曼说，下一个问题。

答案是很快到来，但它的影响是重大的。1992年夏季奥运会定于1992年7月下旬在巴塞罗那举行，这将是职业运动员，尤其是NBA球员，第一次被允许代表美国队参赛。

当时的负责人鲍里斯•斯坦科维奇，代表国际篮联批准了NBA球员参加1989年奥运会选拔赛，将美国篮球项目与其他世界各地的主要项目同步，允许参加国际比赛的球员，也同样允许来自职业联赛的球员为他们的国家来比赛。

当时，NBA与这个美国项目没有任何关系；参加国际篮球比赛的球队是由当时被称为ABAUSA(美国业余篮球协会)的管理机构选出的，该机构由一位名叫比尔•沃尔的严肃的执行官管理。

ABAUSA邀请大学球员参加为期数周的选拔，并在那个特定周期中与被选中的大学教练组进行协商，挑选出球员。而在国际篮联的指令下达之前，NBA实际上对其球员能否参加比赛的想法漠不关心。

但一旦他们被排除在外，联盟就掌握了主动权。它不会把几个职业球员和一些大学生混在一起，而现在这支球队基本上都是职业球员，并由一位NBA教练担任主教练，12名球员中只有一位是大学球员。

这意味着球队不仅要挑选联盟中最好的球员，还要挑选最大牌的球星。这将有助于比赛在海外的影响，最终也会给球员带来更多的收入。它同样也推动了耐克和锐步的发展，后者负责篮球队的官方球衣设计。

“它就像一本相册。是的，你会发唱片，但是有时候你也得去巡回演出，让我们的球员上场吧。”

联盟回避了任何关于训练营的的想法，一个选拔委员会被召集起来讨论具体的案例，但最值得注意的是，如何处理伊塞亚•托马斯，这位活塞队的超级明星和两届的NBA总冠军，他最终没有被选中。但本质上，这支球队将只接受邀请。

伯德、魔术师约翰逊和乔丹显然是评委会的前三目标，他们赢得了联盟前12个总冠军中的9个。

在上世纪80年代，伯德和魔术师约翰逊一直是把联盟从经济危机和球迷的冷漠中拯救出来的动力，他们的球队凯尔特人和湖人之间的对抗是斯特恩在场上和场下重建联盟的支柱。

然后，乔丹将伯德、魔术师、托马斯以及其他一些人在过去十年中创造的成就提升到了难以想象的高度，并吸引了数百万的普通球迷，球迷们看着他令人瞠目的飞到篮下，欣喜地吸引着无数人的眼球。

一旦NBA明确了这一过程的主导者，与联盟中的球员进行确定就会相对迅速地进行。

几年之后，前副主席拉斯•格拉尼克说:“这确实是这个等式中最容易的部分。”我记得像比利•帕克(CBS大学篮球颜色资深分析师)这样的人说球员永远不会放弃他们的夏天，运动员在大学里参加奥运会。

那时，大多数球员都在大学里打球，如果是三年级或四年级，如果他们是迈克尔•乔丹或帕特里克•尤因，他们就会参加奥运会。但如果他们像拉里•伯德或魔术师约翰逊这样早早离开学校，他们就没有机会出现在奥运会赛场，这样会错失很多机会，对此每个球员都有相同的反应。罗德(索恩，当时联盟的运营副总裁)打电话给大多数球员，甚至会同时打给两个或者三个。我给一对认识的夫妇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我们想要招募什么样的球员。他们的反应都是一样的，如果你能组建这样一支队伍，答案就是我们愿意。

约翰逊已经被选中了。在湖人队去巴黎之前，联盟宣布他是球队的一员。如果魔术师约翰逊上场，伯德也会在，如果魔法师约翰逊和伯德都在的话，那么乔丹也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