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前言

李商隐是晚唐诗人，和杜牧并称“小李杜”，在唐朝众多的诗人中，他占有重要的席位。研究他的人，都希望弄懂他的无题诗，然而，每当进入李商隐的诗歌世界，宛如进入了一座迷雾重重的宫殿，想要一窥内里的全貌，竟是惘然；想要找寻路径和出口，也是茫然。沉醉其中，兜兜转转，宛若一场梦幻。

上一篇文章分享了李商隐的《无题二首其一·凤尾香罗薄几重》，解读了诗歌中的情爱与欲望。如何解读李商隐《无题·凤尾香罗薄几重》中的情爱与欲望

今天分享第二首《无题二首其二·重帷深下莫愁堂》。

02无题二首·其二（唐·李商隐）

重帷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

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

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白话文：

一层又一层的帷帐深深地垂在莫愁的堂中（我的房间中），（我）独自躺在闺房中，更加感到夜晚寂静，漫长又难熬。

曾经那如巫山神女般的生活原来就像梦幻一般，小姑的住处也是独自一人的，并没有郎君。

风波不相信菱枝的柔弱（还偏偏要摧残它），有月露的滋润，才能让桂树的叶子更加飘香（但月露偏偏不滋润）。

即使相思没有任何的用处，哪怕因为相思而惆怅也无所谓，就让（我）清狂一回。

这首诗用一些情节片段呈现了一位女子的内心世界，但解读起来迷雾重重。

03这首诗到底在说什么？

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关于如何解读李商隐的无题诗，读者们也是各执一词。下面列举三种常见的解读。

第一种解读

认为这首诗是李商隐对女冠宋华阳的思念。

首联是写宋华阳在道观中的生活，孤独寂寥。第二联是今昔对比，拿过去巫山云雨的缠绵生活与现在独守小姑庙进行比较。第三联写李商隐对宋华阳的怜惜，她像菱枝一样柔弱无依，是否还能像桂叶一样飘香。第四联写李商隐的心意，哪怕对宋华阳的思念再苦，也心甘情愿。

第二种解读

认为这是首闺阁情怨的作品，写了女子相思之苦和相思无望的苦闷。

诗歌主要写女子的心理活动，展现她的爱情经历。首联是写女子独处，情绪低落，心情苦闷。第二联深入表现她寂寥惆怅，以及失望的心理。第三联写女子遭遇不幸，但仍然能够至死不渝地坚守爱情地美好品质。第四联强化女子对爱情的忠贞不渝。这一说法认为李商隐诗在感慨身世和赞美忠贞的爱情。

第三种解读

认为这是李商隐对亡妻的思念。

第一联写亡妻在闺房寂寥的情形，第二联写曾经与妻子的美好生活都成了梦，将亡妻比喻成巫山神女和清溪小姑。第三联写李商隐自己，失去了妻子如被风波摧残的菱枝，没有月露滋润的桂叶。最后一联写虽然相思于事无补，他仍痴情不改。

这三种解读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李商隐这首诗歌写的是思念和爱情的忠贞不渝，各个版本基本都认同这一点，只是对诗歌中的主人公以及她/他思念的对象解读各不相同。李商隐的“无题诗“扑朔迷离，很难考究诗中人物的具体身份。

不去纠结一一对应诗歌中的人物身份是哪位现实中的历史人物，只是看其中所写的爱情，当诗歌中的每一个字从嘴唇吐出的时候，李商隐那热烈的、隐秘的、艳丽的情感，随着文字缓缓流淌而出。

04热烈去爱，不管你在或不在

顺承《无题二首其一·凤尾香罗薄几重》的解读，第一首诗歌表达的是浓烈的情爱和隐晦的欲望；第二首依然有浓烈的情爱，而欲望则更为直接。我认为这第二首是写女主人公婚后，丈夫离家，她独守空闺的情形；甚至有可能是丈夫移情别恋之后久不归家的情形。

这首诗歌的叙述时间顺序与实际的时间顺序不同。实际的时间顺序应该是从第三句诗歌：“神女生涯原是梦”开始。我们的女主人公，在寂静的夜晚，从一场梦中醒来，在这场梦中，她与丈夫（曾经的情郎）行巫山云雨。醒来看到层层叠叠的帷帐深垂在房间中，开篇就显得很沉重，第一首的开篇还是轻盈很多的。女主人公从梦中醒来，再也无法入睡，沉浸在刚才的梦中，觉得今天的夜晚格外漫长。第一句诗歌像是女主人公沉落的心脏，第二句诗歌像是她绵长的叹息。第一联写的时空是房间中、现在。

第二联是幻想，曾经的神女生涯，原来都是美梦一场，醒来就消散了。第二句还进行了对比，把自己的处境和“小姑”对比，小姑在这样的夜晚，也是一个人，并没有郎君，她一直都是如此一个人度过，我有什么可以叹息的呢？这两句诗歌颇具自我调侃和嘲讽的味道，也许我们的女主人公还对着自己自言自语“矫情”呢。这一联的对比，开始有转折，所写的时间是过去。

第三联“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承接上一联，继续进行转折，并且为下一联做铺垫，这是比兴。这一联用菱枝、桂叶自比，实际上意在说明丈夫的不怜惜；桂叶品性高洁，寓意崇高、贞洁，意指主人公对丈夫的忠贞。

第四联是全诗言志的部分，虽然相思一点益处都没有，还徒添惆怅，但是爱就是爱了，就清狂一回又如何！这首诗歌第一联沉重，第二联梦幻，第三联表态，第四联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