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女故事之三:鱼玄机
鱼玄机是晚唐有名的女诗人,曾被成为“才媛中之诗圣”。
鱼玄机字幼微,玄机是道号,长安人,幼年丧父,随母亲居住在长安县陋巷小院。当时唐朝走向衰败,但文学艺术依然兴盛。鱼玄机五岁能写诗,十来岁已享有诗名。她爱写诗,也倾慕写诗的人。温庭筠来到长安,两人相见于曲江边。温庭筠指着江边垂柳,要她以柳为题,赋诗一首。鱼幼微沉吟片刻,提笔手书《赋得江边柳》:
翠色连荒草,烟姿入远楼。
影铺春水面,花落灼人头。
根老藏鱼窟,枝底系客舟。
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
此诗意境开阔,有景有情,获温庭筠大赞。带她出入文化场所,俨然师生父女一般。鱼幼微却暗生情愫。奈何温庭筠科举又一次失利,离开了长安。
鱼幼微十五岁游崇真观,题诗一首:
云峰满目放春晴,历历银钩指下生。
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
当时考取黄金榜的状元名李亿,自子安,他读到这首诗,找到女诗人,俩人如电光石火般陷入爱恋。游山玩水、踏青狩猎、豪门宴饮,欢愉的背后,暗藏危机。因为李状元已婚,有一强势有背景的妻子裘氏,远在鄂州,不知道李状元和鱼幼微的浪漫情事。
“纸里终究包不住火”,裘氏来到长安,大发雷霆。李亿一纸休书,把鱼幼微休了,乖乖跟裘氏回鄂州老家了。
幸福的女人掉落谷底,大量写情诗,《秋怨》:
自叹多情是足愁,况当风月满庭秋。
洞房偏与更声近,夜夜灯前欲白头。
唐代男女,对《秋怨》解读丰富,女诗人写风月洞房较少见。
《赠邻女》传为晚唐名篇:
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 。
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李亿是个无心郎,鱼玄机却不甘心,追到鄂州,愿做偏房。裘氏视她如虎豹,情断鄂州。
鱼幼微回到长安,去咸宜观做了女道士,此时并未心如死灰,从此孤灯清影寂寥一生。
《访赵炼师不遇》透出了一点消息:
何处同仙侣?青衣独在家。暖炉留煮药,邻院为煎茶。
画壁灯火暗,幡竿日影斜。殷勤重回首,墙外数枝花。
她一直不死心,打听李亿的消息,得知李亿到山西做官,只身千里寻李郎。
七古《春情寄子安》,深情表白,打动人心。
山路欹斜石磴危,不愁行苦苦相思。
冰销远涧怜清韵,雪远寒峰想玉姿。
莫听凡歌春病酒,休招闲客夜贪棋。
如松匪石盟长在,比翼连襟会肯迟。
虽恨独行冬尽日,终期相见月圆时。
别君何物堪持赠?泪落睛光一首诗。
在唐代能勇敢地爱我所爱的女人,鱼玄机是个代表。李亿和她在山西缠绵三年。鄂州裘氏再一次拆散鸳鸯。鱼玄机落魄回到长安咸宜观,做了道观主持。“落花人独立,微雨双燕飞”。
咸宜观热闹起来,温庭筠当上国子监助教,常来咸宜观探望她。长安名流,以邀请她或造访她为炫耀。她婉拒了许多显贵,长安盛传她的青衣冷艳。山西才子左名扬追到了长安。他二人同游曲江、登慈恩寺塔。鱼玄机的侍婢绿翘跟随着。绿翘十九 岁,善琴知书,左名扬开玩笑说,绿翘有鱼炼 师的三分俏。殊不知,这埋下了大隐患。
左名扬考上进士,远走泽州(今山西晋城)赴任。鱼玄机 送他出城,知道他会再来。“春来秋去相思在,秋去春来信息稀。”漫长等待,有一天左名扬仿佛从天而降,鱼玄机喜出望外,欣然赋诗《左名扬自 泽州至京,使人传语》:
闲居作赋几年愁,王屋山前是旧游。
诗咏东西千嶂乱,马随南北一泉流。
曾陪雨夜同欢席,别后花时独上楼。
忽喜扣门传语至,为怜邻巷小房幽。
相如歌罢朱弦断,双燕巢分白露秋。
莫倦蓬门时一访,每春忙在曲江头。
欢愉总是短暂的,男人忙着去做官,一走杳无音讯。 火热情怀的女人,年纪轻轻心已老去。《情书》悲凉:
“井边桐叶鸣秋雨,窗下银灯暗晓风。
书信茫茫何处问?持竿尽日碧江空。”
《冬夜寄温飞卿》:
苦思搜诗灯下吟,不眠长夜怕寒衾。
满庭木叶愁风起,透幌纱窗惜月沉。
老师温庭筠因触犯权贵被贬出长安。咸宜观如入清秋。
长安缙绅李近仁赠金咸宜观, 鱼玄机写《迎李近仁员外》:
今日喜时闻喜鹊,昨宵灯下拜灯花。
焚香出户迎潘岳,不羡牵牛织女家。
侍婢绿翘,那个有鱼炼师三分俏的女人,迎来了祸端。
一日,鱼玄机外出,回来问有无客人来过,绿翘回答:某客来过,知炼师不在,未下马走了。鱼玄机怀疑绿翘与客人有染,鞭抽侍婢,侍婢辩解呼喊:炼师欲求三清长生之道,而未能忘解佩荐枕之欢,反以沉猜,厚污贞正!
鱼玄机受此抢白,愈发愤怒,挥鞭狂抽,绿翘不治身亡。
戕婢致死,杀人偿命。当时的名士、官绅出来求情,奈何执法者铁面无私,鱼玄机终受刑,身首异处,卒年26岁。
红颜多情且薄命,敢爱敢恨,敢和封建礼教抗争,一生可悲可叹!